一路上眸和飲兩人都沒有說話，在石障樹叢交錯的小路上，一前一後，就算是輕跳小跑，飲都跟在眸的身後如影隨形，他們似乎在以前就有這樣的默契。

在太陽落山之前，大家來到了朔龍江岸邊，晚風輕輕吹拂，撫慰著滿目的瘡痍。

天際的黃昏飲飽了戰爭的鮮血，為之添上了一絲殘紅，破縷的旌旗飄揚在暗紅色的天空，宣告著死亡的結束。

刺骨的兵戈澆註了熱血，冰冷的屍首插滿了墜矢的箭鏃，滾燙的焦土蒸發著死者身上的屍臭味，部落裏滿目狼藉，顯然這裏除了死人，剩下的東西全被矮奴們洗劫一空了。

附近被踏倒的草莽中染上了斑駁的汙血，那是返回的矮奴軍團留下的痕跡。

江小蠻四處看了看，那些原本熟悉的房屋都已經被夷為平地，那些活著的人早已經不知去向，死去的街坊有些還能辨認，他們生前是那麽的吝嗇，沒想到死後如此的安詳。

眼前的一幕幕讓慘狀沒有戳痛江小蠻的內心，至少現在沒有發現母親的屍體，如果江小蠻真的失去母親，那種感覺也許就是置身於一個無盡大荒原的世界，真正的返璞歸真吧。

雨濛朝江小蠻招招手，大喊道：“江小蠻快跟上，我們要趕路了，要在天黑之前趕上急速行軍的矮奴軍團。”

江小蠻跟上去鉆進了草棵中，這些堅韌的草叢硬是被矮奴軍團踏出一條路來。

一路上，熏黃色的草叢中到處都是被矮奴啃食過的肢體，嚼碎後吐出來的耳朵眼珠，被舔舐幹凈的頭蓋骨，咬斷的指頭，還有散落的到處都是的頭發，這條慘淡充滿血腥味的小路上顯得無比驚悚！

沒走多久，江小蠻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眼前的這一幕幕慘狀讓他有些眩目。

眸停下腳步，問江小蠻道：“怎麽樣？你還敢走下去麽？”

“我......”話還沒說完，江小蠻卻又是一陣幹嘔。

眸用淒涼的語調說道：“你應該做好心理準備，在戰爭中，矮奴軍團不會儲備任何糧食更不會搭建營帳，他們露宿荒野全副武裝，戰爭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一場盛宴，他們饑腸轆轆，酸腐的胃液早已將他們的大腦消化掉了。”

飲接著說道：“正是因為這樣，矮奴軍團才會異常兇悍，因為他們的目的已經不是勝利那麽簡單了！”

江小蠻倒吸了一口涼氣，抑制住幹嘔感，這些話讓江小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江小蠻瞳孔放大，眼角眥裂的問道：“也就是說這些矮奴的生存就是為了單純的食肉！”

眸繼續向前走，江小蠻緊接著跟上，聽她說道：“這些矮奴本來不是這片大陸上的生物，他們是另一片大陸岡瓦納古大陸上的獸人種族，在最早的殖民侵略時，他們應該就已經被引入中州帝國......”

眸看了看飲，飲點點頭繼續說道：“那些古老的精靈書和人族的典籍中應該都有記錄，不過因為著書方的原因，有些不利於自身的黑歷史被摸去了，這些內容矗天帝國應該是禁止傳播的。”

單從說話的語氣，能明顯的感覺到飲知道的東西要比眸詳細的多，所以眸才讓飲說下去。

飲繼續講道：“在岡瓦納大陸，中州帝國曾經開辟了三個獸人殖民地，第一個是在獸域，那裏的獸人和人類相似，只不過純自然狀態下的獸人遍體毛發，而且生長有尾巴。另一個是在伐茷草原，據說這一處殖民地的開辟是因為鯨吞海峽季風洋流的原因，使航向偏離了，伐茷草原的獸人生有雙手四蹄，類似於人馬人牛。獸域的獸人是現在的蠻族的一個小分支，伐茷草原的獸人就是現在的大獸人族。而矮奴，則是和這兩種獸人族群相隔一個山脈的另一個獸人族群，那裏的殖民地據說叫做森羅殿。”

江小蠻和雨濛聽得癡迷，緊忙催飲繼續講下去。

飲熬不過他們，只好搜腸刮肚的講道：“你們都知道，帝國皇室為了躲避內戰遷都至絡靈大陸，此次遷都帶的族群並不多，矮奴就是其中的一個族群，矮奴是一種劣性的種族，他們個頭小、頭腦簡單、有一定的蠻力，但是生存能力極強。你們也都知道，人類基因的包容性是非常強的，幾乎所有的種族之間都存在代溝，孕育出的後代也根本存活不下來，只有人類和各個種族產生的後代，不僅能存活下來，而且將雙方各自的優勢都繼承下來，這就產生了各種精靈族，不過至今沒有出現過人類和矮奴的精靈後代，也許這只能說明矮奴這種族群只有劣根性吧。”

眸接過飲的話，說道：“沒錯，矮奴這種族群極易受到誘惑和奴役，當時船隊在森羅殿抓捕矮奴，只要給他們足夠的食物，並且殺死他們之間類似於酋長的領袖，就可以輕易控制整個矮奴群，後來因為這種族群能力低下，所以長期以來一直充當帝國的勞力苦工，他們從來沒有過怨言，甚至以此為榮樂不思蜀。”

江小蠻急切的想要了解矮奴軍團的一切，問道：“後來呢？是不是因為矮奴非常容易受到蠱惑，所以才成了暗靈族的爪牙？”

雨濛也附和道：“對啊，後來呢？”

飲看了眸一眼，說道：“暗靈族的魔蝕是非常厲害的，不論是人類還是精靈，只要經過一定程度的魔蝕都會被侵蝕心智，從此一心一意的附屬於暗靈族。”

眸接過飲的話說道：“我講一個曾經在廢土之城看到的情景，在廢土之城有暗靈族大量煉制的汙染黏土，這些汙染黏土能夠活動但是沒有自己的意識，在廢土之城內有一個巨大的深池，池子中全部都是汙染黏土，被抓來的俘虜丟進這個池子中，這種汙染的黏土就像是蚯蚓一樣，鉆入他們的口鼻眼耳中，裝滿他們的腹部，洗滌他們的身體血脈，最後他們的膚色都變成了那種骯臟的顏色，被汙染黏土魔蝕後的生物已經不存在自己的思想了，有人說他們的靈魂被留在了汙池中，但是誰也不知道，因為妄想了解暗靈族的人都被魔蝕了。”

江小蠻疑心道：“也就是說他們從汙池中出來身體上就帶著那種能夠自己活動的黏土嗎？”

飲回答道：“沒錯，這些黏土一定程度上確實是可以保護他們的，不過......我曾經用葉脈之箭射殺過他們，但是似乎沒有什麽，傷害完全被黏土緩沖吸收掉了。”

眸搖頭說道：“不，他們並不是沒有弱點的，要害就在眼睛的位置！”

眸拿過飲背後碧翠根雕成的弓箭，說道：“雖然戳瞎眼睛還是不能完全殺死矮奴，但是如果箭鏃通過眼睛射入他們的大腦，一定能殺死他們！”

飲拍手稱讚道：“對啊，前幾年遭遇矮奴的時候就該用這種方法！我的箭都是穿過他們的頭皮射過去的，當時我還真以為矮奴是殺不死的！”

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那怪你笨咯？”

飲見到眸有意調笑自己，故意打開話題想要逗眸開心，可是無論飲再怎麽說，眸卻再也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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